一九○七年阴历六月二十五日，我生在广东省香山县第四区亨美村一个侨工家里，即现在广东省中山县南荫公社亨美出产队。

  中山县原是珠江三角洲上的一颗明珠，“三冬无雪，四季常花”,具有几万亩肥美的沙田，是一个丰饶的鱼米之乡。但是，在旧社会反抗政权和帝国主义，地主恶霸的重重压榨克扣之下，贫富极度悬殊，广阔劳动公民过着啼饥号寒的日子，不少人被逼漂洋过海，流落他乡。

  当美国总统林肯解放黑人奴隶的时分，我的祖父被美国招工到了旧金山(圣佛兰西斯科),给美国本钱家当奴隶，构筑铁路。

  一八九三年我父亲十九岁时，被我祖父带到旧金山一家我国餐馆里当杂役，艰苦地作业了十三年，积储了几个血汗钱。

  一九○六年我父亲先将大部分钱汇回来，又随身带了一点钱，便乘轮船经由香港回来家园。在船上父亲被专门拐骗赌博的赌棍诱惑参与了赌博，输光了身上带的一点钱。

  回到家园时现已三十二岁的父亲和邻村崖口一位十七岁的农家女结了婚，她便是我的母亲，翌年生下了我。

  我父亲回国后在英国殖民地香港干诺道一家我母亲本家的本钱家开设的“新全安栈”旅馆靠接客获得佣钱和得到旅客的一点赏钱来保持家庭日子。

  因为我父亲在美国多年，能讲一点英语，从各地来香港的轮船抵达停靠码头时，我父亲就站在码头上迎接旅客，争夺他们到“新全安栈”去住，并代旅客向香港海关官员进行贿赂，防止旅客行李被抄查的费事。

  旅客到了“新全安栈”,店东按接得旅客多少给我父亲佣钱。有时旅客上街买东西，要我父亲当导游，替他们拿着购买到的东西，旅客一时快乐，有时也会给我父亲几个赏钱。

  我八岁入私塾读书。十岁那年村里建立小学，我在小学读了六年。结业后进入南莨墟的“云衢中学”。入学才几个月，我母亲病死。父亲续娶，后母要我中止上学，在家里做家务，引起我对家庭的不满，父亲便将我送到上海去当学徒。

  一九二四年的元宵节后，我脱离家园到香港，在香港搭乘轮船前往上海追求日子。走时，父亲给我做了几件新衣裳，给我几十块银元，送我上了轮船。

  在船上我睡在船舱内一排一排的甘蔗上。轮船开动后，我晕船吐逆。昏昏迷迷地度过几天后，我发现了自己被人抬出了船舱，才知道轮船现已到了上海金利源码头。

  到上海后，我住在北四川路仁智里一家“憩环沙龙”里。不久，我堂兄介绍我在虬江路一家“广东轿车公司”当学徒 。

  这个公司是一位葡萄牙本钱家姬普鲁开设的，专修补轿车。我去了今后，言明要我做三年学徒，假如半途退出，就得给公司补还三年米饭钱。在那里我每天作业十小时，白日八小时，晚上两小时。由公司供应食宿，每月发一块银元当作工钱 。

  当学徒的常常受公司大班和师傅的打骂是天经地义的。上海工人受帝国主义、封建实力、本钱家的三重压榨和克扣，比其他任何本钱主义国家的工人都要严酷。

  一九二五年二月，上海的日本纱厂工人为了要求改进待遇，举办停工。五月十五日，日本纱厂的本钱家打死了工人顾正红，并打伤了十多位工人。一同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也拘捕了许多工人。

  五月三十日，上海各校学生两千人帮助停工，召唤回收租界，在归于公共租界的南京路举办，大众聚会达万人之多。巡捕当场拘捕了几名学生，大众跟着被捕的学生拥到巡捕房，高呼“打倒帝国主义”的标语，所以巡捕就向大众开枪射击，打死了四、五十人，这便是血腥的“五 卅 惨 案 ”。

  六月一日，上海开端总停工，参与的工人二十万，五万学生罢课，许多商人也因而罢市。

  二十三日，美国帝国主义者在广州市沙面开枪打死正在的广州公民，引起一场省港大停工，坚持了十六个月，是国际工人运动史上时刻最长的一次停工。

  这些接二连三产生的本钱家用武力工人运动的惨案，使我逐渐认识了本钱家和帝国主义的狰狞面目。

  广东轿车公司因为投机失利而关闭，我完毕了学徒日子，获得了自在。今后我在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英美烟草公司和永安纱厂等处做机器修补工人。

  我母亲临死时曾吩咐我；她有一位胞姊住在汉口法租界长春里，假如有或许，期望我到汉口去访问姨母，表达她对大姊的思念。我到汉口后，住在姨母家里，姨父把我介绍到大智门邻近一家机器厂做工。

  九月七日北伐军占据汉口，汉口的工人安排了工会，兴致勃勃。所以，我第一次看到了在我国领导下的革新工人运动，给我留下了毕生不能消灭的深刻印象。

  一九二六年十月我脱离汉口，搭轮船回来上海，在闸北青云路青云桥光亮电器厂做机器修补工人。这个厂是华裔广东人梁创开办的，司理是他的儿子梁柏芝。厂子出产“热心牌”热水瓶和林林总总的玻璃电灯罩。

  我住在青云路一间民房的亭子间，楼上和楼下都住着上海大学的青年学生。楼上的学生来往要通过我的房门口。我黄昏下班回来就在房里读书看报。

  我同楼住有一位上海大学的青年学生叫马异的，是广东省海南岛人。他常到我房里唠嗑，问起我的家庭状况和喜爱读什么书报。他是我得以承受革新思维的启蒙者，参与我国的介绍人。

  一九二七年“四 ·一二”政变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至今我还置疑他是个党的领导人，是我终身难忘的好教师、好朋友。

  其时上海有八十万工人，热心支撑从广东省动身的北伐军。一九二六年十月二十四日，我国领导上海工人起来停工，举办了第一次装备起义。因为这次起义的时刻过早，军阀孙传芳和上海租界的帝国主义者勾通起来，对起义施以严酷的，使这次起义遭到失利，但他们并没有能炸毁上海工人的革新战役精力。

  有一天孙传芳的反抗戎行在北火车站邻近，将一颗人头挂在电灯柱上示众，说这位被砍头的人是革新党人，引起路上行人的围观。我刚好通过那里，也挤到人群里去看了一下。

  马答：“革新党人要打倒帝国主义，根除军阀，帝国主义和军阀都恨他们，所以勾通起来残杀革新党人。”

  马答：“你是工人，当然能参与工人的党。我是学生，也想参与，但不知这个党在那里。我和你分头去找，谁先找到了就介绍另一个入党。”我赞同马的提议。

  上海市的战役气氛越来越浓，街头冷巷都在议论：“北伐军快要打到上海来了!”

  他给了我一本小册子《ABC》, 要我好好阅览，又问了我有关光亮电器厂的具体景象。马异要我将厂里的机器修补工人、吹玻璃工人、机器车间工人和烧热水瓶芯的女工一同安排起来，并启示我怎样向工人进行宣扬煽动和安排工人。

  因为第一次承受党的使命，我很振奋，用尽悉数所能，把厂里的工人安排了起来。

  马异常常来查看我的作业，辅导我怎样去从事地下党的活动，要我召唤工人向厂方提出改进待遇的要求，遭到了司理梁柏芝的回绝。

  我在厂里寻求各车间工人的定见，告知他们，假如咱们不同舟共济联合起来停工，厂方就不或许容许工人的要求。

  所以咱们决议整体回家中止作业。厂方让工头劝诱工人复工，被全厂的工人回绝了。其时上海工人在我国领导下，心情昂扬，并处处传说革新的北伐军快要打到上海，司理梁柏芝迫于形势，只好容许工人提出的要求。

  一九二七年二月，北伐军迫近上海市，军阀孙传芳退守上海闸北区。二月二十日， 我国提出帮助北伐军的标语，领导上海工人起来总停工，把这次总停工变为第2次装备起义。

  这时，蒋介石现已做好反革新反叛的方案，指示北伐军中止向上海行进；成心让我国领导的上海工人同军阀做力气悬殊的奋斗，以此削弱冲击工人力气。

  军阀孙传芳趁这个时机，与上海租界的帝国主义者相勾通，把上海工人的第2次装备起义了下去。其时我参与了这次装备起义，知道有一百多工人被枪杀，几百工人被拘捕。

  三月二十一日，上海工人在我国的领导下，再次发起总停工。参与停工的工人有几十万，爆发了第三次工人装备起义。

  工人纠察队突击了华界的警察局、邮电局和北火车站。我带领工人纠察队攫取了反抗军警的部分兵器，匿伏在淞沪铁路的天通庵车站，预备突击从吴淞乘火车来帮助的反抗戎行。

  晚上，当列车进入天通庵车站时，匿伏在那儿的工人纠察队一齐开枪射击，迫使反抗戎行弃车向公共租界的靶子路逃跑。后来咱们又攻击死守在东方图书馆内的驻军剩余，在剧烈的进攻下，敌人只得竖起白旗屈服。

  三月二十二日下午，处理了反抗戎行占据在北火车站的最终一个据点后，上海工人暂时获得了上海市的政权。这时北伐军才开端步入上海市，预备攫取上海工人通过流血奋斗得来的胜利果实。

  三月底，蒋介石和上海租界的帝国主义者、大班资产阶级及黑社会实力相互勾通，策划反革新的反叛。在反叛的前几天，蒋介石为了麻木工人，派了一个音乐队，给上海总工会送了一面“共同奋斗”的锦旗，表明对上海工人的敬意。

  十二日，蒋介石使用上海黑社会头子黄金荣、杜月笙等，雇佣一批流氓，手臂上缠着白色“工”字臂章假充工人，从租界潜入华界，向工人纠察队的指挥部进攻。

  蒋介石派戎行跟着这批坏人，托言“工人内讧”,要整顿秩序， 一夜间悉数解除了上海工人纠察队的装备。

  十三日早晨，上海十多万工人和广阔学生市民一同聚会，向蒋介石提出抗议。会后进行了。当部队来到宝山路时，忽然遭到蒋军机关枪的残杀，接着又关闭和撤销了上海总工会和其他革新集体，捕杀大批革新党人，仅在三天之内，就有三百多人被杀戮，五百多人被捕，五千多人失踪。

  上海工人通过“四 ·一二”大残杀，进一步看清了蒋介石这个新军阀对立革新的真面目，在我国高举的反帝反封建的大旗下，愈加坚定地进行着百折不挠的英勇奋斗。

  我每天到各工厂区和一些工人联络，在反革新下持续和敌人打开奋斗。八月，敌人对我加紧了缉拿。